「秉烛夜谈」是灯引烛光博客的第一个系列栏目，聚焦我熟悉而感兴趣的话题，开展或深或浅的随性探讨。

一代而亡的小米手表，是我使用智能穿戴的起点。作为小米唯一一代全智能手表，搭载当时最强的高通骁龙 Wear3100 处理器和基于 Google WearOS 定制的 MIUI For Watch，为何米表未能坚守全智能阵营？而如今国内全智能手表头部的 OPPO 在它的基础上做好了什么，又留下了哪些仍然存在的问题——总的来说，当我们执着于全智能，是期待着手表承载相较与手环哪些独特的优势功能，还是期待着它能够“替代”手机呢？
从小米手表一代到 OPPO Watch 1代，许多手机厂商争先恐后踏入智能穿戴设备的领域，但大多都完全倒向了“大号手环”，即低功耗处理器+RTOS 组合。这也是市面上两种主流智能穿戴方案，一种依赖云端+周边终端设备为手表提供算力、服务支撑，另一种专注于增强手表端侧能力，力求尽可能独立于手机使用。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许未来智能穿戴方案将充分融合上述两种方案的优势。不过当下，两者仍然是近乎泾渭分明。
目前我使用的智能穿戴设备是 OPPO Watch4 Pro，也是目前全智能路线的主流机型。让我们从"全智能"的定义开始，循迹历史而展望未来。

智能在哪？

独立通信

独立应用、独立通话、导航、音视频，这些都是常见的全智能手表卖点。也是与大号手环区分的一个显著特征，以华为为代表的专注于大号手环优化的厂商，通过手机协同，用手表接听电话、收发短信、查看导航信息都已经不成问题，播放本地音乐也不在话下，但涉及到联网的功能仍然无法脱离手机独立使用。
实现独立通信上网，依托的核心技术是 eSIM，虚拟 SIM卡。哦，这不是必须的，许多华强北智能手表能够插实体 SIM卡，直接解决了如今 eSIM 面临的监管困境。但无论是出于合规性，还是防水减少开孔的要求，主流厂商的智能手表都不会采用如此设计。

独立计算

有了网络还需要算力的支撑。在主流手机厂商入局前，国内也有专攻智能穿戴的厂商，出门问问 Tic Watch、华米等，如果算上儿童手表，小天才还是国内率先使用 Wear4100 处理器的品牌之一，不过这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

在手表处理器上，三星有自研 ExynosW，且仍然在每年迭代，最新的 W1000 是安卓阵营唯一采用 3nm 制程、LPDDR5 内存，当之无愧的旗舰级处理器。
高通自然也不会缺席，但最新一代的 W5 Gen1 已经是 2022 下半年发布的处理器。4nm 大核+22nm 协处理器、深度睡眠等特性也为其带来了不错的续航表现，性能也稳坐第一梯队。

联发科也推出过可穿戴设备的处理器，如 28nm 双核 A7 的 mt2601，但与能够和高通再度分庭抗礼的手机 SoC 不同，这两家在可穿戴设备处理器领域都已经鸣金硒鼓了。
华为也推出过——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使用过自主设计的麒麟 710L（12nm），搭载在华为 Watch3 上。而华为 Watch4 就不再使用麒麟，而选择拥抱骁龙 W5。
说起麒麟 710，我使用过约两年搭载它的荣耀 8X，大约是骁龙 636 至 660 间的性能水平。这样看，华为 Watch3 的性能岂不是要称霸手表界了？实际上，lite 版仅配备12nm 的双核 A53 性能与 Wear4100 几乎一致，而由于制程较落后，续航表现就比较逊色了。

一些智能手表选择了双芯方案，比如 OPPO 就使用了骁龙 W5+恒玄 2700，后者在轻智能模式工作，也是许多“大号手环”的主力芯片。此处不多加列举。

以高通骁龙为例，从 Wear2100 的 28nm 四核 A7，到 Wear3100 引入协处理器应对极低电量——在小米手表上，它起作用的地方貌似就是关机后可以显示时间，再到 2020 年 Wear4100 双核 A53 12nm 性能飞跃，23 年 W5 在 4100 兼容 WearOS 上进一步支持 Android 与RTOS，这两代处理器的性能已经非常够用，大约为骁龙 410 的水平——考虑到手表相当小的尺寸，以及制程工艺、蓝牙协议等近十年代际的巨大提升，实际体验当然比现在使用搭载 410 的手机好太多了。

独立应用

Wear OS 和 Android 在应用生态上不能一概而论，因为一些运行库的缺失，专门为 Wear OS 开发的应用大多无法直接在 Android 上运行。另外，由于目前的手表处理器都是 armv7 即 32 位，一些已经不提供官方 32 位安装包的应用也无法安装在手表上。

小米手表曾经引以为傲的以“真正的智能手表要有属于自己的应用商店”为卖点宣传，结果在软件生态上还是拉了拖大的，当然也不能完全怪小米。在当时，大搞手表软件生态的难度，不亚于如今华为鸿蒙大力吸引开发者构建鸿蒙原生应用的生态，何况智能穿戴即使在今天也依然是一个小得多的市场。
虽然拥有当时最强的 Wear 3100 处理器，但米表的实际体验却甚至比不上使用 Wear 2500 的 OPPO Watch，后者的主频比 3100 更低，也没有协处理器，却因此功耗更低。更大的问题在于 WearOS 与 Android 的路线不同。
至少在系统维护上，Android 阵营的优势显著。WearOS 的系统更新无法由厂商自主决定，每次 OTA 都必须经过 Google 审核，这就导致原本不完善的系统问题修复非常缓慢。与手机联动时，不仅需要安装“小米穿戴”APP，还需要安装 Wear OS by Android 中国版，实际体验相当割裂。短暂的一年系统维护周期让它成为了一款绝后的短命产品。
今天，你能够以不到三百的价格买到它的二手，但我并不建议。

在 OW4P 上，官方的软件生态还算得上丰富了。作为安卓手表，相比 Apple Watch 自然也有开放的优势。你可以通过 adb 调试安装任意的应用，比如唯趣/洋葱商店，里面提供了更多适配手表的应用。
举我常用的几个应用为例吧：

• 凤凰新闻：好评，自 24 年 9 月的版本后从限制查看六条变成了 15 条，新闻内容随时间滚动更新，UI 统一为黑底白字，从上至下封面头图、标题、作者/时间、正文，比腾讯新闻手表端强制听新闻好。表冠适配良好，滚动距离控制合理。
• 欧路词典：好评，UI 简洁，英文单词词条全面，和手机端基本一致，联网可以播放发音。支持登陆账号同步添加生词本。支持离线词典离线查词。
• 支付宝：官方适配，离线付款码乘车码没问题；还有个蚂蚁森林收能量的添头
• 百度地图：虽然我认为独立用手表导航比较小众，但确实可以独立定位导航
• 网易云音乐：功能完整，体验流畅；唯一的缺点是需要会员 ovo
• QQ 手表版：或者说儿童版。虽然 UI 比较年轻化，但功能相当全面，基本的私聊群聊以外，支持收发图文视频，收藏的表情，查看和发送 QQ 空间，拨打接听语音通话，够能打
• …

除去以上官方适配的应用，还有许多值得推荐的第三方开发应用：

• 哔哩终端：我大胆宣布这是当下手表端最好的哔哩哔哩客户端！UI 简洁清晰，功能非常全面，支持推荐、动态图文、视频直播、评论私信… 当然不支持会员购（）
• 凉腕播放器：功能齐全优化良好的手表端视频播放器
• Via：修改 dpi 的版本，浏览网页足够流畅，也是我手机端的主力浏览器
• …

信息浏览、实时沟通、休闲娱乐、生活通勤，一块全智能手表，在某种程度上还真能满足一天外出的需求了。

“向下兼容”

“大号手环”没有的，全智能手表有了；“大号手环”有的，全智能也得有。
运动记录分析、睡眠/心率/血压^▲监测，压力分析，等所有你期望一款现代智能手环应该具备的基础功能，全智能手表理所当然做得到。
至于做的好不好，那是见仁见智的。或者说，能把健康监测做好的才是少数。

困境

从技术蓝图到用户手腕，全智能手表的落地之路布满荆棘，既有政策与生态的外部壁垒，也有硬件与需求的内生矛盾。

eSIM

首当其冲的就是独立通信功能的一再受限。
eSIM（虚拟手机卡）技术本身已成熟，但在国内受限于监管政策与运营商推广节奏，落地进程缓慢。一方面，诈骗风险导致运营商频繁调整办理规则，部分地区甚至暂停新用户开通；另一方面，套餐设计缺乏吸引力：

• 独立号码套餐：以联通为例，10 元 / 月含 500MB 流量 + 少量通话时长，20 元 / 月含 1GB 流量，性价比远低于手机套餐，仅适合特定场景（如学生群体临时需求）。
• 一号双终端：需主卡用户本人办理，且部分地区限制副卡开通（如用户副卡无法使用），使用门槛较高。
  网络功能受限直接削弱了全智能手表的 “独立属性”。例如，脱离手机时无法使用地图导航、在线音乐播放等核心功能，用户不得不依赖手机热点，体验割裂。

生态

尽管在上方介绍了相当多手表端应用，但换句话说，这也几乎是你能使用到的全部了——除非将手机端应用计入其中。
谁会真正将智能手表当作手机的替代品呢？普通用户显然更倾向于将手表视为 “手机的延伸”，而非 “独立终端”。实际情况中，比如通勤途中，用户想通过手表回复工作消息，却因语音转文字识别错误频繁修改，最终还是得掏出手机 —— 手环和手表此时的功能性是没有差异的。
大抵只有三类群体有这样的需求：中小学生、限制智能设备的特殊职业、技术极简主义者，前二者的需求又进一步被华强北等小品牌蚕食，或为卡片机等替代方案超越，后者过于小众，对市场难有撼动。谁来为全智能买单，成了问题。

系统生态同样堪忧。
Wear OS 的谷歌依赖前文已经提及，而安卓定制的后续维护也饱受诟病。OPPO Watch 4 Pro 在日前（5 月中旬左右）久违推送了新版本，下放了官方“腕上浏览器”和心率、睡眠监测新算法，已经是值得称颂的了；而更多的新功能并未下放，尽管 X2 Mini 的硬件配置几无变化。不过，这不只是全智能手表的问题，专注于大号手环的华为也几乎完全没有下放新算法的习惯。
此外，诸多手机联动功能仍然是与品牌深度绑定的。Apple Watch 只支持 iPhone 绑定，OPPO Watch 的流体云通知、华为的应用流转、弦月窗，无一例外需要与自家手机联动。迁移成本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购买全智能手表，而不是小巧又百搭的米环之流。

回到应用生态，智能穿戴市场规模有限，面对大厂没有吸引力和话语权，比如独立微信手表版就做得非常差，在 OW4P 安装后续航大幅降低，因为其不支持云通知而强制使用后台保活维持消息接收，实话说，没有以前链接手机时的微信手表版好用… 有趣的是，QQ 手表版做得却挺不错，功能全，适配佳。

再者，续航仍然差强人意。全智能手表所作出的努力，比如 OPPO 的骁龙 W5 + 恒玄 2700 双芯方案，成功将续航提升到全智能模式 3 天，中轻度使用下经过我的检验是做得到的。不过，轻智能模式的存在感实际上很弱，除系统自动在休眠时切换外，我从不会主动切换到一个功能大幅阉割的模式。小核羸弱的性能与紧缩的系统分区空间导致轻智能模式下功能残缺且毫无维护（还是有的，前一阵紧急推包修复了日期错误）。总之，3~5天的续航在 RTOS 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展望

短期内，全智能手表大概就卡在这里了。
长期来看，eSIM 随着 iPad 等设备引入的需求，存在着逐步扩大开放的可能；RISC-V 架构轻量，顺应自研的热潮，未必没有厂商从智能穿戴试水，比如小米近期发布自研的玄戒系列处理器，就包括智能手表端；NFC、UWB 技术联动，智能车钥匙，门禁卡，智能家居触发器，为扩展它的生活功能提供参考。
当手表不再是手机的 “附属品”，而是能定义场景、创造需求的 “数字伙伴” 时，全智能的价值才真正落地 —— 这或许就是智能穿戴设备 “从手表到未来” 的进化之路。

后记

这是一篇在我看来有些过度冗长的文章，在预期的大纲下增补多次，就有些庞大了，必然做不到每个方面尽善尽美。
这次我们有一个漂亮的封面，是使用豆包 AI 生成后二次编辑的成果，对效果挺满意。
文章内小部分语句由豆包加以润色，没收钱也没花钱，哦耶！

豆包 PC 客户端挺好用，下次争取写一写体验的感想。